彭子成
（2006年4月15日）
从科大近几年的发展所取得的成绩来看，中科大是一所非常好的学校，当然也面临着挑战。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就要来看看中科大从它诞生以来，它是怎样创业的，怎样奋斗的，怎样来取得这些成绩的？科大人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这次报告会是什么样性质的报告会呢？这是一个研讨会，也是探求中科大品牌的讨论会。现在大家都知道海尔电器有海尔的品牌。那么中科大的精神、中科大的品牌在哪里？这是我们大家要重点讨论的地方。
最近有两件事，让我感觉印象深刻。第一件事是我在2005年访问香港。当时，香港城市大学邀请我去做一些合作研究。有一天，我在城市大学的教学大厅里，看到了一个彩色屏幕，这个屏幕上显示：2004年底由英国高等教育年鉴上发布世界高校前200强，结果一看中国大陆有五个学校，一是北大，二是清华，三就是中科大。大家知道，国内以科大为校名的学校不少，但是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简称中科大）才是正宗的科大。第二个消息是我看到前不久武汉大学中国科学评价中心发表的信息。他们根据科研生产力、科研影响力、科研创新力、科研发展力的标准，提出了一个世界大学科研竞争能力的排行榜。在全世界1400所大学的排位中，占前300位的中国大学有三所：第一所是北京大学，第二所是清华大学，第三所是中科大。
为什么中科大会受到这样高的评估？我回想起中国科学院现任院长、原浙江大学校长路甬祥院士第一次来中科大，在水上厅作报告时的情景。那时,我们听了路院长一段有趣的讲话。他说：他当浙江大学校长时，并不了解中科大。他想：为什么这个学校成立没多久，名气就那么大，他们凭什么？后来他到美国访问。每到一所大学，他都发现有中国留学生，而且有不少是来自中科大的学生，他们表现都非常好。后来他明白了，原来中科大培养出了一流的本科生。
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到底是什么精神、什么构想、什么布局、什么措施使我们中科大能在短短的几十年内取得这样的一种地位？我想从不同的侧面来剖析这个问题。
第一个侧面，我们的老一代革命家、老一代科学家是怎样来塑造、怎样来创办中科大，使之成为名校之一的？另一个侧面，科大的第二代，就是我们在校历任的教工，他们是怎样来理解中科大，怎样来显示中科大的精神的？应该说，当前的教师队伍是以30来岁到40来岁为主体。你们可以看到各学院，以及学校级的领导，大多有博士学位、教授和博士生导师的头衔，他们中很多是国外学成回国的佼佼者。目前，他们是引导中科大前进的主动力。我刚才讲到，创办中科大的老一代革命家、科学家，从年龄段来说现在都是80、90岁以上，有些老同志已为中科大付出了重大的贡献。目前在校的轻、中、老教工正在为中科大的成长努力地拼搏。但是我还要强调的第三个侧面，就是在座的同学们。你们在中科大的感召下，学习在科大，生活在科大。用你们的青春年华为中科大塑造了美好的形象，打出了中科大的品牌，在学校的发展历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今天的研讨会上，同样希望你们发表意见：中科大的精神是什么？
老一代的政治家、科学家如何建造科大的？我曾在最近的新生开学典礼上提了几个问题，比如中科大是哪一年成立的？1958年9月20日。1958年的春天，中国科学院一批著名的科学家给科学院党组提出建议，面对着世界科学技术的发展，我们科学院要办一所大学。这所大学既不同于北京大学，也不同于清华大学，应该是瞄准世界科学技术的前沿，瞄准未来具有创新性的人才，办一所“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科学院党组认为这个建议很好，非常支持，并及时向当时分管全国教育和科研的副总理聂荣臻元帅作了报告。聂帅也非常赞成，并向周恩来总理汇报，得到支持。最后，在1958年6月2号由中共中央政治局书记处召开会议，主持人是邓小平总书记，会议一致通过成立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我记得在那份印影的文件上，邓小平签了字，中共中央常委刘少奇、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都划了圈。在国家领导人的亲自主持、亲自审批关怀下，我国一所新型的理工科大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在1958年的9月20号正式诞生了。当天，人民日报发表了报道称这是“我国教育史和科技史上的一项重大事件！”。
我也曾在全校的开学典礼上讲过，广东的深圳地区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村。经过邓小平同志的南巡讲话，激励了深圳市民的改革热情，深圳现已成为一座经济发展的现代化城市，深圳市中心广场上树立了邓小平的巨幅画像。我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深受广大人民的爱戴。而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诞生，以及继后不同阶段的发展，也是与邓小平的支持分不开的，这里就不展开讲了。所以，我们可以自豪地讲：邓小平也是我们中科大发展的总设计师，也是中科大成长的奠基人。
回想起中科大的校歌，是由郭沫若校长填词，当时的音协主席、原抗日军政大学校歌的作曲者吕骥作曲。原歌词中有一句是“为共产主义建设做先锋”，后来经过周恩来总理的审阅，改成“为共产主义事业做先锋”。这些都体现出中央领导对中科大的关心和热爱，也构造了中科大非常坚实的发展基础。
1958年9月20日聂荣臻副总理在中科大的开学典礼上阐明了我国老一代政治家和科学家对学校创办的构想：“我们曾经倡议过，应当开办一所新型的大学，这种大学和科学研究机构靠在一起，以世界最新的科学技术为主要课程，选拔优秀的高中毕业生，给以比较严格的科学基本知识和技术操作的训练，在三、四年级时，让学生到相关的科研机构参加实际工作，迅速掌握业务知识，加快新的科学技术干部的培养，以便在短时期内使我国最急需的缺门、空白和新兴学科的力量赶上先进的国家水平”。
同学们，这就是1958年我们党中央和科学院为中科大确当的办学模式，我们下面就讲讲这个模式，谈谈原始创新的精神，也介绍一批老科学家对科大的贡献。
当时，中科院院长郭沫若先生担任了中科大的第一任校长。他经常到学校主持工作，还到学生食堂与我们共进午餐，检查学生的伙食质量。当时老一代的科学家对科学技术，对技能训练非常重视。严济慈老先生是当时中国科学院技术科学部主任，他给力学和力学工程系一年级学生讲授普通物理。后来，严老兼任了我们中科大的副校长，研究生院院长，校长，名誉校长。你们在西区可以看到一个很大的严老铜像。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所长华罗庚先生，兼任了学校应用数学和电子计算机系的主任，他给一年级学生讲高等数学。当时很多非数学系的学生，都挤满在教室听华老十分风趣地讲课。中国科学院物理所的钱临照研究员，他给技术物理系一年级的学生上普通物理课，钱先生后来也成为中科大的副校长。为了怀念他对科大办校的贡献，我们在东区图书馆前的小花园里也为他树立了一个铜像。
现在这张幻灯片是给同学介绍原中国科学院原子能研究所研究员、兼中科大放射化学和辐射化学系主任杨承宗先生，他正在给一年级的学生上无机化学课（见幻灯片）。他是我这次介绍的主人公，介绍他的记录电影、他的经历、他对科大的贡献。
这里，我还要特别介绍的一位，目前还找不到他当时教学的照片。在1958年时，他是中国科学院生物物理所的所长，兼任了中科大生物物理系系主任，就是贝时璋先生。2006年贝老是104岁，杨老96岁，他们分别住在北京中关村14号楼的二层和三层，在今天放映的电影中就能看到他们两位。住在二层的还有一位赫赫有名的科学家钱三强先生，他当时是中科院原子能研究所所长，由他转达周恩来总理邀请杨承宗先生回国建设新中国的意愿。可惜，钱老已经故去。
下面，我想通过播放一段杨承宗先生的记实电影，探讨一下老一代科学家对祖国奉献的情怀，时间半个小时。
（播放电影）
同学们看了这个电影感觉怎么样？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剪接到最精华的部分。如果你要问我的感觉怎么样？我觉得有点伤感，特别是片子的最后的那个片断：我们看到曾为我国原子能事业做出过杰出贡献的几位老科学家，他们晚年时穿着老布衣服，在儿女的搀扶下慢慢地散步，总觉得社会给他们的回馈太少。但是，物质待遇对他们不意味着什么。他们生活得很愉快，精神总是那么饱满。
从老一代科学家的言行中可以归纳出几点精神：一个是热爱祖国，二是自力更生，三是奋发创新。杨先生在法国居里实验室拿到了博士学位后，法国科学院即用年薪55万5千3百法郎聘请他在法国工作。这是一项很高的荣誉！但是，当周恩来总理代表国家，需要他回国建设时，他就毅然地回来了。回国后，杨先生的实验室只有两台摇摆天平和几个伪劣的白金坩锅。在欧美采取封锁的环境下，他们体现了“鼓足勇气、发奋图强、自力更生、创造奇迹”的精神。老一代科学家的这种精神也带到中科大里来。
中科大是在“全院办校，所系结合” 的方针指引下创办起来的。中国科学院是国家的代表队，是我国开展世界前沿的、尖端的、创新的科学技术队伍。那么她所需要的大学自然就是研究型的大学，前瞻性的大学，尖端性的大学，创新性的大学，办校的目标设定得非常明确。所系结合就是成了落实目标的具体途径。很多研究所的所长兼任了我校的系主任。从美国、欧洲、苏联回国的著名学者，以及各所最优秀的教授、研究员前来给我们上课，这使得中科大的教学质量在较短的时期内有了腾飞的机会。老教授的严谨治学、探求创新、顽强拼搏、自力更生的精神，无形地传授给了同学。
中科大另一个办学特点是科学与技术的结合、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教学与实验的结合。这个特点在中科大过去很长的时期以来，坚持得比较好，学生所具备的基础知识和动手能力显示出一定的优势。
去年，我在《教育现代化》上发了一篇论文，讨论了我们学校的办学模式；另外，我在《中国高等教育》上又发了另一篇论文，阐述了在实施“985工程”项目中不能忽视本科生教育的问题。因为在近几年内，过分强调老师的科研论文成果，以至造成教学质量有明显的降低。与此同时，教学实验资金投入的减少，使小型的物理和化学实验仪器落后或不足，造成训练学生技能的要求逐步降低。我和很多本科毕业生和研究生聊天，他们都反映不知道怎样去做实验、怎样去分析数据、怎样去推断结果、怎样去进一步完善实验方案、实验流程和实验步骤等等。用了大型仪器，也不懂原理，只会转动旋钮。这样就背离了老一代科学家期望的“理实交融”的办学理念。
下面，我想邀请我们的同学也来发表意见，谈谈你们对中科大精神的看法。
今天一年级同学来得最多，我们先请一年级的同学举手发言。
一年级的学生发言：
◆我觉得中科大最大的一点就是勤奋学习。
◆我觉得最好就是有自己的中国价值标准。一个大学要有自己的价值标准，有自己的社会地位，社会影响。而不是像有些大学那样简单的做一些报告，这是我们科大最好的地方。
◆我觉得科大的学生比较好，科大求学的精神比较好。
二年级的学生发言：
◆中科大崇尚的是努力，只要你努力了，就能够达到所预期的目标。
◆我觉得创新精神不仅体现在老师身上，还应体现在我们同学身上。
◆我们科大学生有三个方面特点，就是勤奋、踏实和包容。所谓的勤奋，就是我们平时勤奋学习的劲头，是其他学校少有的；另外是踏实，在一个团体中，我们可以看到中科大的学生，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理想，但是他不是张扬的那种人；另外一个就是包容，我觉得体现在老师对学生的包容，就是对我们的引导，激励我们学习知识。另外一种包容就是一种包罗万象，是吸取别人的精华方面。所以我想说的是勤奋、踏实、和包容。
三年级的学生发言：
◆我感觉有两点，一个是“实实在在”，另一个就是“踏踏实实”。“实实在在”表现在很多方面。去年搞的那个招生宣传，介绍中科大的精神，我觉得很好。还有在学业上、在生活上、在科研上，踏踏实实的，特别地认真。我们中科大经常请一些名流来做讲座，他们都是政治界、科技界、工商界的精英。他们对我们有非常强的感染力。中科大的自主性很强。我们中科大的学生不管是考研、出国，还是工作，都是靠自己来把握。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朝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很精彩的走下去，这一点非常好。
◆老师的支持非常重要，比如说学校在科研上都是相当好的。
◆我们在学术上有自己的想法，实际上我们有想法就会讲出来。还有一点就是我们聊到实践上的一些技术问题，和科学研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出国，因为我们科大人在国外表现得很好，深受国外教授、学者们的欢迎。
四年级的学生发言：
◆我想说的是我们科大人的团结。比如你要找工作，我们大家会帮忙出主意。我们的专业很多，这一点我们感觉非常深刻。不管是毕业后找工作，还是出国留学，国内读研，都非常的满意。
◆我想简单地说三点：第一点就是坚信，既然到了这个学校，就一定要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第二点就是贵在坚持。从学校的发展历程来看，我们的体验就在“坚持”这两个字；第三点我觉得就是科大的每个学生都是一块好材料，就像我们毕业了，我们是一块砖，祖国那里都需要我们这块砖。
◆刚刚谈到祖国，我觉得还有一个，就是素质非常质朴。
◆我觉得科大人的特点就是坚定、朴素、纯洁。
◆其实我觉得大家讲的都很好。我觉得对中科大老一代的人感触比较深，在他们的年代里，上不上大学无所谓。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现在有氛围，学习科学技术对我们以后的出国、读研，我觉得都挺好的。
◆我想一点就是学生应该报效祖国。我们中科大在建立的时候，我们国家的想法就是让我们赶超世界的先进水平。而我们中科大有很多是优秀的科学家，他们为国家做了很多的贡献。我想我们作为中科大的学生，应该牢记的就是报效祖国这个念头，让国家的科技水平赶超世界先进的水平。我们要时刻把祖国放在心上，应该牢记在心上，这就是我想说的。
很好，谢谢。下面是研究生发言，谁带个头！
◆我想说一点。学生进入社会的时候，肯定经验不够，我想在这些方面做得好一点的话，我们中科大就非常好了。
◆我觉得中科大的学生如果将来出来工作的话，旁人可以看出来你是科大的学生。怎么可以看出来呢？因为他非常的谦虚，很多技术性强的东西都在中科大可以做。大家一方面要专注于科研，另一面还要勤快、刻苦一点就行了。
好，刚才很多同学都讲得很好。我想哪一个老师都很难把大家所讲的“精神”简并为一、二、三，很难！所以，我们就让同学们的发言，自然而然地成为我们中科大现代学生的精神风貌，反映在我们中科大的校园里，显示在国内外的各个层面上，让人们能识别出这是中科大的品牌！
最后我想用剩余的十来分钟，谈谈我们这一代人对科大精神的理解。我想归纳为很简单的这么几句话。
一是勤奋。勤奋精神就包含着我们科大人的那种坚韧不拔，永不言败，不知疲倦，勤奋学习（工作）。我们这一代人，大多数经过了1958年-1966年在北京校区所谓的第一次创业阶段。那时候的校园很一般，我们没有足够的教室和实验室，连我们的宿舍也借用与我校相邻的政治学院的楼房。学习条件虽差，但是师生都很勤奋。我们几乎在教室里度过每一天，中午仅扒在书桌上休息一下，晚上才回宿舍睡觉。星期天，绝大多数时间在教室里做作业，如电工电子学的网络计算，拉着计算尺一点点算。我们的同学有一部分来自农村，相对学业基础薄弱。我们即开展互帮互学，绝不让一位同学掉队。这种勤奋精神，激励我们去面对任何的挑战。直到现在，在大年初一，我们的老师还有在实验室坚持工作的。
二是创新。首先体现在1958年老一代科学家给中科大设定的发展模式上。中科大是一所新型的研究型大学，她致力于反映世界科技前沿，世界科技尖端。当时专业的设定是围绕着“两弹一星”。没有创新的思想，怎能实现这个培养目标。创新精神鼓动科大人去不断地探索，以至在近年来全国十大科技新闻当中经常有中科大的研究成果。这在全国高校之中也不多见。就像在座很多同学的发言：科大有自己的想法，科大走自己的路子，这就是创新精神的一个侧面。
三是诚信。刚才有同学说了，为什么老一代都说报效祖国，我认为诚信是一种精神体现。诚信就是要讲信誉，对国家、对学校、对朋友、对家庭等，都要以诚相对，以信誉为基础。刚才站在我这边的一个男生讲了：中科大绝大部分的男生对我们女生是忠诚的，这也是一种诚信的表现。诚信应该成为科大人的天性。当前，我们虽然还是缴费上大学，但是国家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环境，有很多助学基金辅助我们上学和生活。所以，我们学成以后，不忘报效国家，要为世界科技的进步、为我国经济的繁荣、民族的昌盛做出我们的贡献。诚信就是要遵守诺言。与国内外单位签定的合同，制定的合作计划，都要按期去完成。如有变动，要按法、按约更变。诚信为科大人树立了良好的形象！
诚信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道德规范。诚信包含了对朋友的忠诚，善于帮助别人。淡薄名利，与人同乐，其乐无穷。我特别欣赏米卢，那个曾经当过我们国家足球队的教练。踢足球是为什么？他主张完全是一种快乐、是一种享受，当然还要承担为国家争光的任务。你越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的得失，不顾整体球队的提高，是绝对踢不好足球。为此，在米卢的带领下，我们才打进世界足球杯的决赛圈。所以，诚信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精神内涵，它也是中科大成为世界级品牌的特征。
所以，我认为勤奋、创新、诚信，这三个应该是中科大精神的支柱。
最后我再给大家放一段片子，结束我们今天共同举办的研讨会。
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