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寨路 • 金寨路

2013-09-02 09:50:00来源:科大-历史文化网

  “这路,没话说。50年不落后!”

  90年代初,金寨路有了一次开膛破肚的大改造。通车的第二天,我就坐在单位的南京跃进卡车驾驶室里风驰电掣了一把。开车的老师傅,当年在朝鲜战场上冒着美国鬼子的航空炸弹玩方向盘,第一次在合肥跑上宽阔无边坦荡如砥的大马路,不由得兴奋地大叫。但谁能想象,不到十年,这条路就坑坑洼洼,拥堵不堪了,更难想象,一条高架从头跃。

  我刚上小学时金寨路并不叫金寨路,路口的水泥路牌上,南北箭头之间,清楚地写着,“大寨路”。直到后来“拨乱反正”,又恢复了现在的大名。

  我倒是更喜欢大寨路这个名字,不只是对反讽意味的欣赏,更在于它曾经和农业大省中心城市的身份非常符合,虽土得掉渣,却也恰如其分。无论当时的情境是疯癫还是虔诚,毕竟随风而去,所有关于大寨路的回味也都被流逝的时光涂上了暖色调。

  据学问家考证,金寨路曾是合肥旧时通往南方的重要官道,上世纪50年代初,不破不立的江淮小邑大肆扩张,源自明代的城墙城门首当其冲。稻香楼地段得胜门被推倒时我父亲是目击证人,而我对于大寨路的最初印象是它对护城河的掠夺,在那之前,人行道与护城河里小鱼小虾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

  在三孝口的光明电影院看一场电影,然后,在对面的小吃店(原址为现在的汇通大厦)要一碗阳春面,把嘴巴抹干净后,转到隔壁的水果店买半斤被削除了一小半的烂苹果,如果你家在南七里站,那最好,很方便,再坐一路公交车一路颠簸,坐到底站。金寨路的长度,就是城市与乡村的距离。相比与其他住在城里的人,你的满足度显然更高,因为你十分圆满地享受一件被称为“进城”或“上街”的城市生活节目。

  金寨路漫长得没有尽头,过了延安路(现在的芜湖路)与大寨路的交口,窗外就是城乡结合的凌乱而疏松的景象了。安医、科大、机研所几个稍大一些的机关单位被包围在农田菜地里。最厉害的单位自然就是“裤子大”了,我分明记得它北门上的标语,“科大要回京”。让合肥人高兴的是,这一波风潮最终无疾而终,让合肥人颇为说道的科技城有了最为重要的依据。

  南七是合肥这座城市的南极,周遍有几个大的工厂。群居的工业人口繁荣了南七农贸市场。它的辐射范围抵得上今天五个家乐福,逢年过节的时候,穿着灰布衣服的人们在简易棚子里抢购带鱼和大小黄鱼。若干年后建起的赭色的望江宾馆成了金寨路天际线上的南霸天,无人撼动近十年之久。

  就我的记忆而言,90年代的金寨路就完全进入了现在时,喧嚣而混乱,路边的建筑越来越多,道路不时扩建,最终导致了驾驶跃进卡车的老师傅兴奋的大叫。随着金寨路的扩建,合肥开始了改革开放后第一轮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高潮,五里墩立交桥就是最醒目的成果。

  据说,合肥的金寨路高架桥早有动议,但受到一些文化保护主义者的反对。的确,城市化的汹涌浪潮催枯拉朽,让附着于老传统旧景象之上的焦虑灵魂有了被抽筋扒皮后的虚脱感。现任政府领导在论及金寨路高架桥的必要性时,使用了类似不得已的表述,体现了人文关怀和文化关怀。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本质上只有一个答案。

  高架桥飞架南北,成了一个大县城向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快跑的缩影。合肥正以一个农业大省中心城镇的低起点上崛起,努力找回自己的身份和自尊自信。作为一个老合肥人,不无失落与感慨,更有兴奋与期待。

  我怀念大寨路,如果金寨路不能“复辟回潮”为大寨路,那么,我的最低要求是,金寨路不要在未来的某一天披红挂绿,被改为“曼哈顿桥”,或是“布鲁克林桥”一类的更地球村化的名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是一定要举着“反对!”的牌子勇敢地站在高架桥的至高点上的。(凌琪)
  来源:中国科大校友会网